不懂“一阶智慧”,​让你没法赚钱;不懂“二阶智慧”,让你亏掉大钱

一假如你从事投资,或者是一个投资爱好者,也许本文值得看看。首先,请切记:脱离了难点的方法论,经常是致命的。例如下面这个。我在一个著名投资公司的公众号上看见某文的转发,文章的标题是:《大空头》启示--当你发现了一个机会,如何面对内心的怀疑?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电影《大空头》,讲述了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前,三个做空市场而大赚特赚的团队。他们在房地产市场一片看好声中,发现了“次级房贷打包债券(CDO)”潜在的危机,敢于下重注,最终把握了这个“一生难遇一次”的成功机会。该文的主题是:为什么有时你发


假如你从事投资,或者是一个投资爱好者,也许本文值得看看。
首先,请切记:
脱离了难点的方法论,经常是致命的。
例如下面这个。
我在一个著名投资公司的公众号上看见某文的转发,文章的标题是:
《大空头》启示--当你发现了一个机会,如何面对内心的怀疑?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电影《大空头》,讲述了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前,三个做空市场而大赚特赚的团队。他们在房地产市场一片看好声中,发现了“次级房贷打包债券(CDO)”潜在的危机,敢于下重注,最终把握了这个“一生难遇一次”的成功机会。
该文的主题是:为什么有时你发现了一个机会,却无法坚持下去,成为最后的大赢家?
作者的解释是:短期有效有方法很容易上手,却无法形成核心竞争力。相反,有一些真正长期有效的方法,在短期内很可能没有明显的效果,让你丧失信心。
接下来,该文讲述了电影里的三个团队如何做到“坚持自己的选择”。分别是:科学派、市场派、求助老交易员,还有“说服更多的人支持你”。
于是,他们得以战胜自己最大的敌人:自我怀疑。
最后,该文总结道:
坚持是独立思考,是拒绝平庸,但从来不是孤胆英雄式的偏执,也不靠意志力。
坚持是靠理性、科学的方法,是深入了解你的客户、你的投资人,是和所有使用过这个方法的人聊天,是拉拢更多相信你、支持你的朋友……,唯其如此,你才能真正战胜自己内心的脆弱。
看完该文,我突然想起塔勒布创造的一个新词:
“白知”。
因为对比最主要的秘密,上面这些总结不止是隐藏了难点,更是在基本的原理、思维、哲学层面,犯了“白知”式的错误。
表面看起来,上面那篇文章似乎还可以,最多只算正确的废话呢,谈何致命呢?
我先概述一下自己的三个主要观点:
1、投资原理:《大空头》的主角做空次贷,重点在于发现了下注的筹码,而不是洞察到房地产泡沫;
2、思维方式:投资成功的秘密是“二阶函数”的凸性机会,而非“一阶思维”的所谓方法论;
3、认知哲学:你需要靠“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来赚钱,而不是靠“(以为)知道自己知道什么”来赚钱。
下面一一说来。

投资原理:《大空头》的主角做空次贷,重点在于发现了下注的筹码,而不是洞察到房地产泡沫。
没有人能够靠“准确预测”发生什么。
凯恩斯早就说过:市场延续非理性状态的时间,要比你挺着维持不破产状态的时间长。
假如你认为《大空头》讲的是一个“准确预测+坚持到底”的投资故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像人们传说中的哲学家泰勒斯靠“准确预测天气”而发了大财的故事,也是错的。
故事是这样的:

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被人家说穷,为了证明自己,他夜观天象,预测出第二年的橄榄会有大丰收。于是他变卖家产,在第二年的夏天用极低的价钱把当地的所有榨橄榄油的机器租了下来。

等到秋天,橄榄大丰收,大家都需要榨橄榄油,而榨橄榄油的机器已被泰勒斯垄断了,他用高出当初他租用榨油机的好几倍的价钱租给这些人,捞了一大笔钱。

假如真是这样,泰勒斯就不是智者,而是一个赌徒。
事实并非如此。泰勒斯赚钱,和预测天气毫无关系。
他的做法是:支付了一笔首付款,以很低的租金租用了米利都和希俄斯附近的所有橄榄油压榨机的季节性使用权。
泰勒斯买的是一种“期权”,即优先租机器的权力。
结果是:当年橄榄大获丰收,对橄榄油压榨机的需求大幅增加,他让压榨机所有者按照他开出的条件转租机器,从中大赚一笔。
假如橄榄收成不好呢?损失也是有限的。
这个故事的关键点在于:
1、即使在今天,气候也很难预测;
2、无法预测,也能下注,这才是“凸性”的意思。

同样,《大空头》讲的也是类似的故事。
(请允许我再再再发一遍自己此前写的东西。)
说说电影里讲述的故事吧。我做了个简单摘要:

大空头的攻略

时间:2005年-2007年。

机会:2005年,发现美国房贷还款记录糟糕,违约率不断上升。

下注:赌地产泡沫会破裂,做空次级房贷。

赌注:CDS。若输每年缴1.5%保费,若赢赚30-50倍保费赔付。

过程:从2005年开始下注,2006年基金大幅回撤,饱受煎熬。

结果:2007年,次级房贷危机爆发,大赚一笔。

让我们这样想象一下:
有一个价值两亿的明朝青花盘,被一个土豪放在家里的客厅炫耀。有次你去他家做客,发现他家有三个熊孩子,每天打打闹闹,经常打坏东西,家长呵斥也没用。
你心想,尽管主人很小心,早晚那个盘子会被熊孩子们毁掉。
你心中估算了一下:
  • 盘子一年内被打碎的概率约为30%;
  • 所以两年内不被打碎的概率是(1-30%)✖️(1-30%)=49%;
  • 也就是说,两年内被打碎的概率(1-49%)=51%。
于是,你对主人说:我们来合作一把,我来出钱帮你这个盘子买个保险,万一出事儿了,赔付的钱我们对半分。

回到《大空头》,即使迈克尔·伯里预测准了次贷危机早晚会发生,谁会给他以小博大的筹码呢?
还真有。
这个工具就是CDS(Credit Default Swap信用违约互换):相当于你给别人的房子买保险,赔钱的话算你的。
CDS被比喻为为大火正要吞没的房子投保,房子是别人家的”。
CDS费率每年只要1.5%合约的期限可以长达30年
用我们上面的概率计算来看,这个看起来像赌博的游戏,胜率接近100%,而爆掉的风险则很小。
事实上是,次贷危机爆发之前,很多人预测房地产泡沫会破灭,下注的人很多,很多都挂掉了。
你熬不了那么久。
关键在于你发现了“被错误定价”的筹码。
而一旦你拿到了这些筹码,并真正理解其数学上的意义,就不会感到煎熬。
泰勒斯和《大空头》主角的秘密在于,他们无需料事如神,也能下注:买下“损失有限、收益极大”的选择权。
认为《大空头》的主角们是靠“预测准确+坚持到底”而赚钱,这是一种一阶思维。
那么,什么是二阶思维呢?
思维方式:投资成功的秘密是“二阶思维”的凸性机会,而非“一阶思维”的所谓方法论。
投资成功的关键,在于购买被错误定价的凸性机会。
例如,前面说过的橄榄油压榨机的故事,曲线如下:
(本图来自《反脆弱》)

本文不打算再来探讨什么是投资凸性,因为假如不能从数学层面去理解,就只是知道一个概念而已。

要想理解什么是凸性,就要懂得“一阶”和“二阶”的区别。

《反脆弱》里说:

你刚刚被告知,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你祖母所在地方的平均温度非常宜人,约为21摄氏度。很棒,你想,21摄氏度对老人来说是最适宜的温度。

这组数据,是平均数,就是“一阶效应”。

事实证明,你的祖母第一个小时处于零下8摄氏度的环境下,而在第二个小时处于60摄氏度的环境下,尽管平均温度21摄氏度很完美。

上面这一组数据,称为“二阶效应”。

第二组数据,也就是有关温度变化的信息,要比第一组数据更重要。如果一个人在变化面前是脆弱的,那么平均数的概念就是没有意义的—温度的偏差远比平均温度重要。你的祖母对温度的变化和天气的波动是脆弱的。

(以下插入一下“一阶”和“二阶”的概念描述,仅供类比和感知。)

关于一阶和二阶,用一个我们都学过的物理来理解,速度是一阶导数,加速度是二阶导数。

先看一阶导数

一辆汽车沿着直线运动,于是就产生了距离-时间有关的函数图像。其图像看如下:

它的导数就是每一个时间点的速度,也就是位移比上时间,如下图。

再看二阶导数

二阶导数告诉我们,某个时间点的速度的变化率,也就是加速度。

有没有三阶导数呢?

有。就是加加速度,物理上叫“急动度”。

回到“二阶效应”的凸性。

《大空头》的赢家们,靠的不是准确预测,而是正收益,和可选择的凸性效应。

所谓的高阶思维,是指能够从另外的维度去理解一个问题。

例如,当我们试图预测高速公路一辆车的位置时,其作为二阶导数的加速度,比一阶导数的速度更加重要。

Facebook这类公司在很小的时候就拿到很高的估值,就是因为投资人看中的是加速度,而非速度。

缺乏二阶思维,会让我们绕开那些真正的秘密。

然而,在现实世界,这些难点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无知而不为难我们。

更要命的不是无知,而是我们对自己无知的无知。


认知哲学:你需要靠“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来赚钱,而不是靠“(以为)知道自己知道什么”来赚钱。

引发本文写作的那篇文章里,作者强调: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自我怀疑”。

现实是,对于投资人而言,自我怀疑是一种美德。

《大空头》那个年代赚得最多的是保尔森,他为客户赚了200亿美金,自己拿走了将近40亿。

然而保尔森在随后的十年里却连续遭遇滑铁卢,佳绩不再,甚至让人怀疑此前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

保尔森足够自信,并且总是试图证明自己。

但是,投资人要的是赚钱,而不是赚自信。

很有趣,《大空头》这本书的开篇,作者刘易斯引用了列夫·托尔斯泰在1897年的一段话:

如果一个人还没有形成任何成见,就算他再笨,他也能够理解最困难的问题。但是,如果一个人坚信,那些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他早已了然于胸,没有任何的疑虑,那么,就算他再聪明,他也无法理解最简单的事情。

庄子说:

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

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

他上半句是讲:所以天下人都只知探求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却没有人知道去探求自己已经知道的事物。

他的下半句是讲:人们只知批判自己认为不好的事物,却没有人知道去批判自己认为好的事物。

这里说到的,就是作为二阶智慧的怀疑精神。


最后

知道,或者不知道,这是一阶智慧

知道自己知道,或者知道自己不知道,是二阶智慧

  • 缺乏一阶智慧,最多是让你没法赚钱。

  • 缺乏二阶智慧,却会让你亏掉大钱。

那篇引发我写本文的某文,甚至没看懂电影《大空头》开场的那一句话:

The trouble with the world is not that people know too little; it is that they know so many things that just aren't so.

马克.吐温的这句话,与上面庄子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别像收集邮票似的,攒了太多正确而无用的“一阶智慧”。

这只能让你成为“白知”。

更不要因此耽搁了对“二阶智慧”的理解和追求。

因为:

决定一个人短期命运的,是Ta的“运气+(作为一阶智慧的)已知”;

决定一个人长期命运的,是Ta的“运气+(作为二阶智慧的)对无知的已知”。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孤独大脑

时光的对冲

一“那棵树苗看样子救活了。”妈妈说的是桑葚树。上次我从一个华人的苗圃买来很多祖国的植物,枣树、核桃、山楂、黑柿子树、八月瓜、寒红梅、香椿、金银花、花椒树......妈妈一边嫌我买太多,一边挥舞着铁锹种下。唯独那株桑椹树,她坚决不种。“桑树......伤心树,不能种!”可怜的小树苗,因为湖北人的“s、sh”不分,被赶出了家门。家对面是一条不窄的绿化带,我们将小树苗临时种在树墙下的空地上。结果没两天,园林工人开着割草车将小树苗铲断了,妈妈又去救回了残枝,只剩下指头长,上端还裂开了,怎么看都活不过来。

“那棵树苗看样子救活了。”

妈妈说的是桑葚树。上次我从一个华人的苗圃买来很多祖国的植物,枣树、核桃、山楂、黑柿子树、八月瓜、寒红梅、香椿、金银花、花椒树......妈妈一边嫌我买太多,一边挥舞着铁锹种下。

唯独那株桑椹树,她坚决不种。

“桑树......伤心树,不能种!”

可怜的小树苗,因为湖北人的“s、sh”不分,被赶出了家门。

家对面是一条不窄的绿化带,我们将小树苗临时种在树墙下的空地上。结果没两天,园林工人开着割草车将小树苗铲断了,妈妈又去救回了残枝,只剩下指头长,上端还裂开了,怎么看都活不过来。

“好伤心。”妈妈说。

这个口头禅可和桑树没啥关系,她喜欢用“好伤心”来形容一切好或者不好的东西。

坐在车上,她说:“好伤心,那时候去镇上照个相要走一天。”

她因为不肯扔东西和我们争执,拿着喝光的牛奶瓶恋恋不舍说:“好伤心,那时候买油要捧个罐子,生怕打了。”

遇见美好的事情,或是尝到美食,她也会说:“好伤心......”

怎么看都活不过来的桑树,在盆里养了一个月,在侧面变魔术般长出了一个嫩芽。

说妈妈因为名字迷信,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与其说我是在种树,不如说我是在收藏植物的名字。

植物厉害的地方是,再小的一个幼苗,也可以叫苹果树,核桃树,山楂树,无论大小,不管数量,皆可享有整个物种的名号。

柿子树,即使上面没有柿子,也可以叫柿子树。所以,对于树而言,名字代表的不是某样东西,而是某种可能。人就不行,你要成功了才能叫成功人士。

我种的许多都是温哥华本地苗圃培育的中国植物。例如枣树,例如金银花,光凭名字,就能让人横跨太平洋,穿越时间,抵达那个我们未必曾经真正拥有过的故乡。

与其说我在种下满园的花果,不如说我是在异国他乡的岁月里洒下时空的浮标。

具体到香椿,山楂,这些宁静的名字来自一个抽象空间,如传说般充满了奇异的芬芳。小小的树苗看不出什么,却因为这名字而实在起来。

柿子,茉莉......简洁的、无需解释的词语,不随时间流淌。它们耐心等待,从不焦虑,绝不恐惧,开花结果,让人觉得一切皆有上天呵护,让我们的流浪始终牵挂着世界另一侧的尽头。


种树像是一种时光的对冲。

生活中的事情,要么让你觉得度日如年,要么让你觉得光阴似箭。

总之,墨菲定律就是要和人对着干,让人左右为难。

所谓“时光对冲”,就是同时做一件让你觉得度日如年的事情,和一件让你觉得光阴似箭的事情。

这样也许会让墨菲定律左右为难。

例如,孩子长的太快了,而种树显得太慢。

所以,一边养孩子,一边种树。

有天,邻居家的老太太邀请我们去她家后院下午茶。我一眼看到了巨大的紫藤。

扁扁的主枝有十几厘米粗,爬满了一二十米长的花架,郁郁葱葱像是盛满了时光的森林。

老太太说,是她丈夫二十五年前种下的。

“我的死去的丈夫。”她特别强调,好像怕我们弄混了坐在她身旁的现任丈夫。

她近四十年前来UBC大学工作,大约是三十年前买了这栋房子。

早年的房子大多是平房,像打开了一面的四合院,U型朝后院,围出了仿佛隔绝了时光的神秘花园。

“时光,你们需要的只是时光。”老太太八十多了,精神,时尚,总去健身。她现在的丈夫在玻璃房里弹琴,我经常隔着树墙听见。

知道她是心理学专业后,我问她:“你认识卡尼曼吗?”

她说:“是丹尼尔·卡尼曼吗?我和他不是那么熟。”

1978年来到UBC时,卡尼曼应该不太开心。因为他的搭档特沃斯基去了斯坦福,而他只能从耶路撒冷到温哥华。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在1979年共同发表了“前景理论”。1996年,被人们认为更聪明的特沃斯基去世。2002年,卡尼曼因为“前景理论”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时光啊时光。

我抬头看巨大的紫藤,去寻找25年的时间刻度。

我们在六年半前买下校园里的这块地,那时女儿六岁,儿子三岁。

女儿小时候是个爱看书爱画画的安静女孩儿,我们去见设计师时,她带着手稿,画出自己想象中的卧室和树屋,活灵活现,右侧还详细标出物品的名称与数量。

老外设计师拿着她的图纸看了好一会儿,认真问:我能复印一份儿吗?

现在呢?女儿已经是teenager(十几岁的青少年)了。本地对这个词儿似乎特别如临大敌,女儿也顺势而为,天天和妈妈硝烟四起:我要去购物!我要和朋友有个聚会!

她妈妈只有翻出女儿小时候圆脸蛋的照片,感叹:你看那时候......

我家种的两株紫藤还小。冬天买来时,主枝硬硬的,不像能爬的样子。春天叶子长出,初夏时枝条也柔软起来。我搭了木架,引导紫藤攀上花架,想象它们爬满后用紫色染透天空。

紫藤啊,你们长快些!孩子啊,你们长慢些!


二月第一次买树时,我顺手买了两株佛手瓜。

因为太冷,一直种在室内,瓜苗长势惊人,很快有天花板高,其中一株早熟结了很多小瓜,一副年少得志的样子。

五月,等夜间温度高于10度,将瓜苗移种室外,早熟那株貌似不活了,慢的那株反而后来居上。

过两天又发现,“死”了的早熟瓜苗又从头开始发出新枝,此前赢在起跑线上的大藤和小瓜慢慢枯萎了。

偷跑了那么久,从温室来到现实,一切还是从头再来。

想起高普尼克在《园丁与木匠》里说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天生的学习高手,如果你想做有远见的父母,那千万不要让孩子过早进入成人学习模式,更不要用成人的思考模式给孩子设限。

佛手瓜就是个例子。

我种了很多果树,这大概是新手的癖好。据说早晚会换成观赏类植物,到时候再看呗。

黄色的李子最早开花结果,挂满了不那么粗壮的枝条,我开心地叫大家来看。

孩子妈妈在乐山田间长大,见过果林的大世面,同情地看着我说:还早呢。

果然,没多久虫子就把嫩黄的未成年李子吃得精光。

没关系,明年还可以再来。我仍然满怀希望。

对比种树,人们对育人好像更没耐心。

邻居家门前长着白玉堂,顺着松树,爬了足足有五六层楼高。老太太说:“我丈夫花了5年去训练它,一条一条地将花枝搭上树枝,然后又长了二十年。”

“是我死去的丈夫。”老太太强调。

仿佛“死”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时光的另外一个指向。

一年种粮,十年植树,百年育人。

我们倒想是反过来,想让孩子一年就成才。

车库后面是一面高高的红豆杉树墙,枝干上爬满了常春藤。

春藤,是我参与创立的一家教育科技公司的名字。

对比我此前从事的房地产,教育似乎离土地更近,就像种树。

当你种下幼苗,你会想起加缪的话:“一切伟大的行动和思想,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当你为植物浇水施肥,你会赞成高普尼克的话:“照顾孩子就像照顾花园,做父母就像做一个园丁。”

我喜欢她的观点:

好父母不一定会把孩子变成聪明、快乐或成功的成年人,但可以打造出强健、具有高适应性和韧性的新一代人,以更好地应对未来将要面临的不可避免、不可预测的变化。

当你种下一棵苹果树,这棵树并不会因为结的苹果太小、又或是不结苹果,而不叫苹果树。

你会更愿意为那些看不见的成长耕耘,施肥,灌溉,为那些你自己也许无法享用的树荫种树。

你甚至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付出。就像为人父母,本质上是爱。

孩子带给你的,哪怕仅仅是一个“父亲”或“母亲”的名字,就足矣。好比你听见“玫瑰”就能看到花瓣,想起“葡萄”就能尝到甘甜。

这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基因的阴谋。

此刻,书房窗外的桂花发出新叶,在逆光中如透明的羽翼。

微风摇曳,它仿佛在和天底下所有的植物轻声细语。

它遵守与时光的契约,缓慢地在躯干里刻下年轮。

它满心欢喜地发芽,开花,也毫不忧伤地落叶,或者折断。它平静地面对自己的轮回。

时光并未流逝,而是平铺在植物之上,连接着我们的过去和孩子的未来。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孤独大脑

“长期主义”&“短期哲学”

一植物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25亿年前,最早的植物在地球上出现。7500万年前,人类及老鼠的最后共同祖先出现。1500万年前,猿从非洲迁徙至欧亚大陆,成为了长臂猿及猩猩。人类祖先从长臂猿形成。植物不仅来得早,也可能走得晚。在电影《我是传奇》的末世景象中,人类濒临灭绝,纽约曼哈顿街头空无一人,却长满了各种植物。对比人类,植物的特点是“静”和“慢”。缺什么吆喝什么,“静”和“慢”正是人类推崇的美德,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喧嚣而迅猛的时代。向植物学习“长期主义”,其意义不言而喻。例如著名的红杉资本,就用了树


植物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25亿年前,最早的植物在地球上出现。
7500万年前,人类及老鼠的最后共同祖先出现。
1500万年前,猿从非洲迁徙至欧亚大陆,成为了长臂猿及猩猩。人类祖先从长臂猿形成。
植物不仅来得早,也可能走得晚。
在电影《我是传奇》的末世景象中,人类濒临灭绝,纽约曼哈顿街头空无一人,却长满了各种植物。
对比人类,植物的特点是“静”和“慢”。
缺什么吆喝什么,“静”和“慢”正是人类推崇的美德,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喧嚣而迅猛的时代。
向植物学习“长期主义”,其意义不言而喻。
例如著名的红杉资本,就用了树的名字。
红杉是世界上最高的植物之一,能长到115米高,目前已知最老的红杉约有2,200岁。
投资公司用这个名字,再好不过了。红杉中国自称“创业者背后的创业者”,致力于发掘和培育产业界的“参天大树”。
即使是在植物界内部,长得快的树木,似乎很难成材,也不容易长大。
植物的长期主义,似乎和人类的一致:
想远一点儿,想大一点儿。
那么,什么是植物的“短期哲学”呢?

长期主义需要“延迟满足”,但千万别过头。
经济学家本·斯坦在《投资21戒》里说,自己过于劝诫人们存钱养老了。
他说,当年岁渐长,以超乎自己想象的速度老去,逐渐意识到,生命还应当注重经历和享受。
推迟享乐甚至是大额消费,将财产留待年老以后却无力享受,或者将其作为遗产留给下一代,在我看来并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一旦能够给孩子们留下相应水准的遗产,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趁年轻,你应该好好享受生活才是。
当然,我所说的植物的“短期哲学”,并非简单的对“长期主义”的平衡。
我想说的,是关于“四季”。
四季并不属于人类。
一个四季对我们来说,只是催命的计时器;对于植物来说,却是一世的轮回。
记得初中时的英语课上,学到春夏秋冬四个单词,老师让同学们挨个站起来用英语说自己最喜欢的季节,轮到我,答:All。
我一直认为,季节的魅力在乎交替之间。
人一直在模仿植物,播种,发芽,开花,结果,凋谢,轮回。但人不能拥有植物的那种四季交替的小周期。
很多植物过的是轮回转世的生活,例如红杉,最多可以转两千多次。
而人类只有一次。
人不能如植物般四季循环,只有一轮春夏秋冬似的幼长老死,很多人还过不全。
不过,单季内似乎也可以有个小型四季循环,例如年轻人的未老先衰,稍安不久又重打鸡血的中年,老房子着火似的人老心不老。
然而如上种种,只是一列单向列车上上蹿下跳的折腾而已。

对人类来说,一年四季太狠了,像一部90分钟的电影,管你好看嫌太短、难看嫌太长,说完就完。

然而对于植物,出芽的欣喜,枝叶的茂盛,花果的收获,落去的伤感,四季就是一辈子,每次就像玩儿不腻的小孩儿过家家,或每次见到主人都欣喜若狂的狗儿。

这不就是我们
所期盼的,假如人生像一个可以干干净净重新再来的游戏,该多好呀。

植物与这个世界的关系,与时间之间的关系,用一个不正确的比方,多像:

  • 两个人既海枯石烂长相守,此谓“长期主义”;

  • 又有每年换个老公老婆般的新鲜初见,此谓“短期哲学”。


我喜欢植物。
每当下雨天,我就想:嗯,它们有水喝啦。
十多年前在广州,我在郊外房子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树。
除了几棵大树,多是芒果、荔枝、龙眼、黄皮、大树菠萝等果树。水果别指望有多少,但等待的喜悦,无以言表。
有年芒果大丰收,挂满两棵树,吃不过来,竟没摘完。
那次我在芒果里找出两个特别的,装扮了一下,如图。后来去台湾,知道当地用青芒果做成“相思果”,味道特别,这张照片倒是有“同曲”之妙。
最近在温哥华布置新院子,除了设计师布置的基础花草,我照例想多种果树。
老外喜欢种果树,但却不吃。有次和朋友从家里走去女儿的学校,正是夏季,沿途摘人家院子里伸出来的果枝上认识或不认识的各种果实试吃,有主人在的,笑着说多摘点儿。
这些水果,大多喂了鸟,或者是被松鼠和浣熊吃了。所以温哥华适合种的水果,多是鸟不爱吃的无花果和各种杏子。
我种了黄色和橙色两种杏子,一棵梨树,一棵柿子树,两株蓝莓。樱桃格外招鸟,但也非种不可,而且需要两株彼此授粉。还有预定的山楂树,枣树,香椿。爬藤类的则有葡萄和奇异果,以及观花的铁线莲和紫藤。
我家LD尤其反对种苹果,我说你天天用iPhone好意思不种棵苹果树吗?如此贴切的理由并不见效,因为苹果的确容易生虫子。
但我还是打算悄悄种上两棵,不是为了坐在树下思考,自己也不爱吃苹果,就是觉得“苹果树”光凭这几个字就值得种。
记得2008年第一次到加拿大,去布查德花园迷路,停车问一户人家,女主人正带两个男孩进门,转身来热情指路,她身旁一株挂满果实的苹果树,不像被虫吃过的红通通的苹果遍地都是。

最后
此刻我正在书房,右侧是书架,里面塞满了用来自植物的纸张印刷的书籍。
借助书籍,人类可以分享彼此的一生。当我们追溯造物主亿万年的造化,当我们读到千年前古人不朽的文字,也能感知植物的那种轮回式的智慧和乐趣。
左侧窗外是刚种下的桂花和樱花树,以及马醉木。这种植物有毒,马误食后就像喝醉了。
植物的名字很有趣,比方说玫瑰是因为好看而得此名,还是这个名字因为玫瑰好看而显得美丽?又例如樱桃是因为果实好看好吃而令其名如此性感吗?
人类植树,布置庭院,心底是想模仿植物与时间之间的那种令人羡慕的关系。
然而,精确而言,人的一生更像一株盆栽,《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杀手里昂带来带去的那种。
里昂说:“它永远都很开心,从来都不问问题,而且也跟我一样--没有根。”
电影的加长
版里,有这样一段对话:
里昂:“你也需要时间长大。”
玛蒂达:“我已经长够了,里昂、我正在变老。”
里昂:“我正好相反,我够老了,但我需要时间长大。”
在电影的最后,玛蒂达来到了孤儿院,将里昂生前唯一的朋友--那盆绿植移出了窄小的花盆,栽种在大地之上。
那个盆栽叫银皇后,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株高30-40厘米,茎直立不分枝,节间明显。叶互生,叶柄长,基部扩大成鞘状,叶狭长,浅绿色,叶面有灰绿条斑,面积较大。
根黄,豆芽状,很小。
银皇后喜温暖湿润和半阴环境,不耐寒,怕强光暴晒,不耐干旱。
它适合待在通风条件不佳的阴暗房间里,就像它的朋友杀手里昂一样。
玛蒂达去的孤儿院在罗斯福岛,位于纽约。
所以,那株回归大地的银皇后,很快就会死掉,在时间之外的阴暗空间与里昂重逢。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孤独大脑